第(1/3)页 韦贤看到韦玄成始终一言不发,于是主动问道:“玄成,你如何看此事?” “父亲指的是何事?”韦玄成一脸平静地反问了一句。 “昨日之事,今日之事,还有明日之事。”韦贤也含糊不清地说道。 昨日之事,指的是韦贤处处阻挠新政,俨然成了朝堂中最死硬的朝臣。 今日之事,既是指韦贤和张安世等人跪谏被逐之事,也指天子打压巨室大族之事。 明日之事,既是指天子召长安朝臣开大朝议之事,又指朝堂未来的走势和方向。 “数月之前,父亲就曾与我有过约定,约定父子之间不再讨论朝堂之事。”韦玄成给出了自己的回答。 “此一时彼一时,两头烧灶恐怕不是上策,县官不是要对付一家一门,而是要对付所有的世家豪门……” “即使你把陛下这口灶烧得火热,暂时在朝堂上获得了重用和信任,但是到头来恐怕也是一场空。” “你看那张安世和丙吉,在倒霍的时候立下了不世的功劳,今日不也是被打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吗?” “我韦氏一门这几个月来也算显赫,但毕竟没有立下那么大的功劳,陛下若是弃用,更轻而易举。” 韦贤平日看起来古板倔强,但实际上那也是一种伪装而已,对天下大势的判断还是很准的。 说这番话的时候,他是连连叹气,讲到苍凉之处,甚至开始半真半假地抹起了老泪。 但是坐在面对的韦玄成,从始至终都端坐在榻上,不为所动,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。 “父亲说这些是想让儿子怎么做?”韦玄成接着问道。 “伱平日见到县官的时候,还要多多出言劝谏,让县官为天下考量……” “大鸿胪虽然没有什么实权,但是处理政事的时候,能偏向世家大族,就偏向世家大族,莫要太较真。” “你可明白为父的心意了?” 韦贤这一番话,几乎就是推翻了原定的两头烧灶的方略,要韦玄成重新回到世家大族的阵营来。 “父亲,儿子明白了。”韦贤不动声色道。 “好,今日说的这些话,你定要听进去。” “诺!” 韦玄成再次行礼之后,就离开了花厅。 看着自己的长子逐渐没入夜幕中,不知道为何,他的心中仍然也有一些不安。 自己这个儿子自幼就沉默寡言,城府很深,深到他这个父亲都有些看不穿。 韦贤刚才说的那些话,韦玄成真的听进去了吗?他不敢确认。 父子二人不知不觉中陷入到了一个相互猜疑的困境,不到最后一刻,韦贤看不穿韦玄成的立场。 若是有得选,韦贤宁愿没有和韦玄成定下过这“两头烧灶”的方略。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了。 当韦贤心中起疑的时候,韦玄成则站在韦宅的正门外,若有所思。 马车就停在门外,但是他迟迟没有上车,而是一直抬头看着匾额上那个“韦”字。 他的耳畔不断地回响着韦贤刚才说的那几句话。 一句句似乎都说得很有道理,但是有道理,他就一定要听吗? 一阵蝉鸣突然响了起来,打断了韦贤那沧桑腐朽的话语,在高亢的声响里,韦贤听到的是天子平日那些激昂的话语。 后者与前者相比,离经叛道许多,但不知道为何,对韦玄成更有吸引力。 如果他的父亲和天子代表着两个大汉,那么一定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大汉。 韦贤心中的大汉是一个威严、苍老而腐朽的大汉;天子心中的大汉是一个癫悖、年轻而生机勃勃的大汉。 二者放在一起相比,韦玄成自然对后者心向往之。 想到此处,韦玄成心中那份关乎“忠孝”的疑惑烟消云散了,他知道前路要如何走下去。 “父亲,你以前的话没有错。”韦玄成自言自语地说完这句话后,转身坐进了马车之中。 在阵阵车铃里,马车逐渐隐入黑暗中。 …… 长安今夜注定无眠。 一夜的时间,足够谒者们把大朝议的命令递交到所有官员的手中了。 第(1/3)页